在地上趴了一會兒,灼燒感才弱了些。
真狼狽啊。
忽然兩隻寬大炙熱的手,將我納入一個溫暖的胸膛:
「我來接你回家。」
10
其實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未來皇帝陛下。
但我這一刻,確實腦子已經宕機,清醒過來時,他已經幫我包紮好傷口:
「現在就回家吧?」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說話,低沉卻又帶著攻擊性,明明是簡單的問句,我卻覺得從耳廓到腳尖都酥麻到極點。
攥緊拳頭,平復我的悸動。
「我把藥抓給霖兒再走。」
皇帝陛下半扶我到內室時,岑霖正躺在顧柔的腿上不舒服地扭動,岑沛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發獃,見我二人進來,臉色又黑了幾度。
觀察了一下霖兒的狀況,站起身來我便發現顧柔一直盯著皇帝看,她還打趣道:「阮姑娘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啊?
「這位公子知道你是這孩子的母親嗎?」
我給她翻了個白眼,將藥遞給了岑沛:
「霖兒回家後若還是咳痰,發熱不退,可煎我這服藥試試。」
接著轉頭對顧柔說:「我絕不會拿孩子的性命開玩笑。」
剛才她一腳將我絆倒,我只當她是情急,沒考慮後果,可指尖的疼痛又讓我有些怒氣無處可發。
「多謝。」
岑沛接過藥,眼神在皇帝陛下身上掃視,「這位,阮娘不打算給我介紹一下嗎?」
介紹個屁,我 TMD 手和脖子都要痛死了,我恨不得把你們都撞死,你還有空陰陽怪氣。
我閉眼低頭在心裡辱罵了這些人二十秒,抬頭準備隨便給皇帝編個名字。
「我是夢雲的相公,盛馳。」
身側支撐著我的熾熱身體挺起胸膛,左手則趁機與我的手十指相扣:
「你夫人害夢雲受傷的事,你準備怎麼處理?
「是讓你夫人也受一樣的傷,還是賠二十兩?」
語畢,便端起剛剛泡好的熱茶,一副要對著顧柔潑過去的樣子。
顧柔驚叫著躲到岑沛身後,岑沛也嚇得直接蹲在地上,兩個人狼狽成一團。
這滑稽的畫面讓我一下子忘了疼。
也忘了反駁他不是我相公。
其實我還有點沾沾自喜,這新相公真有面兒啊。
真拿到二十兩後,我一下子忘了所有傷痛。
我愛財,財從四面八方來……
「你最近身體如何了?」
我坐在床沿,抬頭亮出脖子讓盛馳給我上藥。
他的氣息噴洒在我的脖頸,我忍不住發出笑聲,扭動著躲開,又被他托著後腦勺離他近些:
「上藥呢,忍一下。」
可熾熱的指尖溫度和冰涼的藥膏讓我更難以忍受,他渾身霸道刺激的檀香像是冬日的寒風一般不由分說地往我身體里鑽。
「恢復得差不多了。」
看不見他的樣子,我自然也就錯過了他的表情,只當他恢復得很好。
「我最近想離開這裡,去其他地方了,你的身體狀態可以遠行嗎?」
還在脖頸遊走的指尖停止動作,他迅速背過我用帕子擦乾淨了手上的藥膏。
接著鬆了口氣,直接端著盆子要去屋外。
「我可以遠行。」
話音剛落下,陳舊的木門就被他關得震天響。
狗皇帝,對我的門好一點!
你如果還這樣以後跟著我都只能睡地上!
我幫他鋪好被褥,就美美躺在床上,等他回來吹燈。
可不知怎的,困勁兒上來了,耷拉著的眼皮慢慢閉上。
算了。
明天再跟他商量一起動身搬家去京城的事吧。
11
我在床上呆坐了一個時辰了。
盛馳還不見人影。
我昨晚給他鋪好的被子,都沒有翻開過的痕跡。
而我掌心觸手生溫的玉佩又清晰地向我傳達了一個信息。
他離開這裡了。
連一聲招呼都沒跟我打。
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我望著桌上沒蓋蓋子的燙傷膏,不知怎的覺得眼睛有點模糊。
我昨天剛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也是。
他是未來的皇帝,我只是這世界的醫療包。
血包加滿了,自然就走了。
哪兒有留在這裡跟著 npc 種田的道理。
罷了,罷了。
12
等著牛車接我出城的時候,岑沛帶著岑霖來送我一程:
「霖兒去同你母親道別。」岑沛將手裡的一個錢袋子遞給岑霖,推著岑霖往我這邊來。
「你的藥比左大夫的管用,霖兒吃下一劑就好了大半。」
雖然岑霖半推半就,極不情願地朝我走來,他始終皺著眉頭,不抬頭看我一眼。
只在距離我兩步的位置停下,將錢袋扔我腿上,接著飛快躲到他父親身後。
我撿起錢袋,數了幾文錢,將剩下的還給岑沛:
「診費我收下了,你們今後好好過日子。」
「為何不見你那相公?」岑沛見我孤身一人,起了疑心。
「那柔姑娘為何不曾來送我?」
「柔姐姐送不送是她的事,與你何干?」岑霖終於開口說了今日第一句話。
我笑笑不再說話,背過身去等牛車。
牛車行速緩慢,崎嶇不平的車輪路遇石子格外顛簸,我卻走走停停,憑藉著各式各樣的輪子終於望到了京城的城牆。
獨自一人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這一路我行醫救人,逐漸也有了些名氣,就連進京的路引也很輕易就得到了。
在一個醫館找了份坐診的工作,我也算舒舒服服在京城安頓下來。
這次是以女人的樣貌示人,更多的女性願意找我看病,我也結識了一些官家夫人。
自然就聽了些當今皇上寧馳是如何九死一生護住先皇,才有了現如今名正言順登上皇位的故事。
每次聽了這些我總覺得胸口的玉佩有些發燙,大概是在提醒我別忘了這位皇帝在我救助站吃血包的日子。
偶爾他們也會告訴我些權貴秘事,例如將軍府養了十八年的千金竟是被抱錯了,親生女兒在鄉野里長大,雖然清秀可人,但畢竟和京城培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有所不同。
現在他們都等著看將軍府笑話呢。
我大多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給官家夫人們安利我的美容食譜。
禮貌送走今日最後一位客人,我去南街買了份紅燒肋排,提著食盒往薛太醫府上走去。
薛太醫是太醫院院首,我多方打聽,才得知這薛太醫最好這口,今日就是為了拜師套近乎而來。
沒想到他府上今日有客人,一輛古樸的馬車停在門口,四匹駿馬站得筆直,一看就是權貴人家的馬車。
可我今日專門看了黃曆,最宜拜師,若今日錯過,就得等下個月了。
不死心的我還是上前與小廝交談起來。
「薛太醫今日可還有空?」
小廝搖頭道:「姑娘你快離開這裡,要找我家老爺,請下次再來吧。」
我有些喪氣,只好將食盒交給小廝,又偷偷塞給他一小塊銀子:
「那煩請小哥幫我把食盒送進去,就說是北街錦繡醫館的阮大夫送來的,下次再來探望他老人家。」
小廝摸了摸銀子有些猶豫,沒想到卻忽然被一旁的守衛踹了一腳。
「不許往裡面送東西。」
小廝沒拿穩,碩大的紅燒肋排砸在地上。
嗚嗚……嗚嗚……嗚嗚。
我花了二錢買的肋排。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殺千刀的。
嗚嗚……嗚嗚……嗚嗚嗚……真香啊,這肋排。
「你……你也太過分了!」
「做什麼也不能浪費糧食啊!」
指責的話剛說出口,我就被這守衛的高大身板嚇得熄火,可為了面子我還是繃著臉,一副要他賠的樣子
「你再敢大呼小叫,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守衛也不甘示弱,壓低了聲音朝我走來。
小廝不敢動彈,站在一旁瑟瑟發抖。
我也被嚇得忘了逃跑,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向我侵略而來。
「朝雨,住手。」
一道清冽的聲音從門後傳出,聽聲音不難猜是個溫潤儒雅的公子。
「賠姑娘二兩銀子。」
名叫朝雨的守衛,氣得攤手大喊,「我哪兒來的二兩。」
接著我就聽到裡面窸窸窣窣一陣翻衣服的聲音,緊接著門隙開一個小縫,身著黑色外袍的男子走了出來,他的身後閃過一道深黃色的背影:
「實在是對不住,朝雨粗鄙了些,給姑娘賠罪。」
說罷,將拼湊出來的二兩銀子遞到我面前。
這外袍看似素樸,但若仔細觀察,卻能發現密密麻麻的手工刺繡,雖然我識辨不出是什麼圖案,但也知道絕對是我惹不起的角色。
我伸出手挑了二錢銀子:
「這肋排就二錢,望公子教好僕人以後莫要浪費糧食。」
語畢我頭也不回一個勁兒逃跑。
吉日以後還會有,命更重要些。
13
第二日上班路上,只見一路人敲鑼打鼓抬著轎子從正街上行過,轎子後跟著一擔又一擔的嫁妝。
十里紅妝原來是這麼壯觀的景象,我駐足許久,忍不住向身邊人打聽:
「這是哪兩家的喜事?」
「大將軍的千金!和探花郎結親了!」
?
?
稍等。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位千金應該是女主顧柔,探花郎應該是岑沛吧。
岑沛怎麼從狀元降級成探花郎了?
「這還是皇上親自賜婚呢!」
Woc。
這劇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就因為我沒死嗎?
嚇得我立刻告了假,打算到城隍廟去跪一下午,求天道能夠饒我狗命。
沒想到第二天還是出事了。
熟識的夫人找我把脈,想看看生育,一邊又給我聊起了八卦。
「將軍府真千金的胭脂鋪子開得可熱鬧了,我好不容易託人搶到了一盒,煥肌玉顏膏,五十兩一盒。」
說著就炫耀著拿給我看,「阮大夫幫我看看,這東西對生子可有損害?」
我謹慎地接過,生怕給她摔了。
聞了聞味道,沒什麼異常,無非是尋常的白芷、丁香。
「都是上好的藥材,就是要提醒一下夫人適量使用,您一直血虛頭疼難以入眠,白芷用量過多隻怕會加重。
「您也可以提醒一下身邊的夫人,若是懷孕了,儘量不要使用,可能會加重嘔吐的症狀。」
夫人本是來炫耀,沒想到我真給出了這兩個建議,有些訕訕地讓婢女收起來。
「那我還是不用了,頭疼太難受了……」
送走夫人後,我留在醫館裡整理醫案,也趁機偷看一下隔壁老中醫的醫案。
好不容易在醫館蹭了頓午餐,剛準備舒舒服服午休一會兒,打算等太陽不那麼毒了再回家。
夏日的蟬鳴愈演愈烈,但我的內心卻非常寧靜。
直到一陣騷亂打擾睡眠。
我取下自製眼罩,就見女主帶著八個侍衛站在門口。
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阮夢雲,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你要這樣壞我好事?」
顧柔此刻已嫁做人婦,從前披散下來的頭髮高高束起,可一張稚嫩的臉看起來還是有些滑稽。
見我不說話,她非常生氣,指揮手下侍衛進門開始打砸醫館。
我手忙腳亂地想去阻止他們,卻被顧柔拉住手腕。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融入她們這群貴婦人里花費了多少心思?你憑什麼幾句話就讓她們把東西都退回來,還讓我少和她們來往?」
她雙眼發紅,明明狠戾得不行,但我也覺得她眼淚快要掉下來。
「我拼了命從鄉下到這京城,你憑什麼一次又一次要毀了我?
「就連岑沛,他又憑什麼對你念念不忘?」
我看著她幾近癲狂的模樣,一時間失了聲。
確實是我毀了她書里大好的一生。
可我從未想過害她,倒是她三番四次諷刺我,傷害我,我不過對相熟的夫人說了幾句實話,她就不管不顧帶人來搶砸我的醫館。
桌面上的茶具都被摔了個粉碎,藥櫃也亂七八糟,炮製好的藥材散落一地,我快要心疼死了。
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厲聲喝止她還要發牢騷的嘴:
「我與岑沛和離後,從未找過你們麻煩,我不過是治病救人,何時陷害過你?阻撓你的事業?
「是我逼著你讓你賣變質的豬下水?還是我故意害了霖兒,又治好他讓岑沛對我刮目相看?
「今日這玉顏膏,可又是我給了你不適用於所有人的方子?
「我從頭至尾都是實話實說,做我應該做的事,你又憑什麼將你自身的過錯和男人帶來的不幸都加諸在我這個外人身上?」
她被我掐得說不出話,一時忘了儀態,我一鬆手,她就呆坐在地上:
「你只是想用探花夫人和將軍千金的名頭壓死我,撒撒氣。」
她眼眶裡蓄的淚水終於決堤,不顧形象地在醫館大堂嚎啕大哭。
八個侍衛面面相覷,砸也不是,帶夫人回府也不合適。
幸好來了一位破局之人。
是與我五年不見的岑霖,他長高了許多:
「母親!」
14
這聲母親不是叫我。
「母親你沒事吧?」
不似上次那般痛心,我已經毫無波瀾,看著二人在地上母慈子孝。
「你們還愣著作什麼?把這個醫館給我砸個稀巴爛,再一把火燒了!」
侍衛們面面相覷,這房間裡沒什麼可砸的了,留守的那個老中醫躲的桌子都被他們分了屍,下一步只能是燒房子,可這裡房屋連著房屋,怎麼可能真的燒。
不聽命令是死,可真燒了,死的就是全家了。
顧柔還坐在地上痛哭,岑霖使喚起侍衛來格外熟練,這樣反派炮灰的台詞讓我有些恍惚。
這孩子雖然恨我,怨我,但也不至於變得這般仗勢欺人,為非作歹吧?
岑霖見侍衛們不動彈,怒氣直衝腦門,「連這些都做不好,要你們有什麼用?」
說著竟要到後院裡去找火把。
我攔住他。
「啪!」
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
看他瞪著我滿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就知道沒人打過他巴掌。
「你憑什麼打我?」
這幾個字像被他嚼碎了吃到肚子裡,又一個一個吐出來,恨不得將我也撕碎了付之一炬。
「憑我是大永的百姓。
「你可知道你如今這一把火燒下去,會死多少人?
「你父親寒窗苦讀數十載吃上官家飯,聖賢道理學了一大堆,怎麼不知道抽空教教你,什麼是道德,什麼是仁義?」
他還是不服管教的樣子,仰著脖子沉浸在自己沒錯的邏輯之中,張嘴咬在我的手臂上。
人類最堅硬的地方是牙齒。
儘管隔著衣服,我都覺得快被他咬下一塊肉,鮮血很快就浸染了袖子,疼得我忘記發出尖叫,他還用勁想將我往後推到在被折斷的鋒利木板之中。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腳踹飛岑霖,伸手將我扶穩。
同樣的檀香,甚至多了一絲淡淡的龍涎香。
我差點以為是他。
可惜是上次在薛神醫家門口見過的公子。
「來人。
「全綁了送去京兆尹。」
面熟的侍衛魚貫而入,將顧柔、岑霖和那八個侍衛都捆成粽子,押送離開。
剛才熱鬧得像集市,現如今終於恢復了清凈。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請問公子該如何稱呼?」
「姑娘不必客氣,喚我……」
話還沒說完,屋外的四匹駿馬齊齊嘶吼,急促跺腳,像是在催他離開。
他低頭微笑,「我家主人不想讓姑娘知道我的名字。」
「下次有緣再見。」
他便抬腳要離開。
我連忙追上去,再次見到那輛古樸的馬車,鼓起勇氣朝車內之人鞠躬。
「多謝貴人出手相救。」
馬蹄聲響起,馬車也迅速向前駛去,帶起一陣龍涎香。
我想我知道裡面坐的是誰了。
往回走的時候,我想起點什麼,緊趕慢趕尋遍了整個醫館,終於將縮在角落裡的老中醫扶起來。
望遍整個房間,卻發現我二人也只能坐在這門檻之上。
15
有皇帝在背後監督的案件,京兆尹很快就辦了下來。
好不容易在翰林院混個編修的岑沛,如今是徹底熄了火。
明明娶了將軍千金還算個大紅人,誰知這鄉下來的千金,帶著他的兒子轉頭就在這天子腳下惹是生非,欺壓百姓。
如今被各杖二十,罰銀百兩。
醫館雖然因我遭受了無妄之災,但老闆也有了資金和理由好好修葺一番,大手一揮給了我十兩銀子,讓我歇一個月。
(此處左大夫,看看差距)
我拿出二錢買了肋排,接著去薛神醫家,這次神醫在大廳接見了我,聊了幾句後,對我很滿意,說要收我為徒。
儘管我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皇帝的原因,但我還是很開心。
只有學到的知識才是自己的。
於是我每天都去薛神醫府上報到,跟著他在京城的醫館裡坐診。
遇上薛神醫進宮上班的日子,我就自己安排,正好把這剩下的賠銀全捐給城隍廟。
讓天道再容我多活幾年。
薛神醫真的很有東西。
就在我把剩下的八兩三錢全放進功德箱裡這天,廟裡的道士們一窩蜂從神像後跑出來,其中一個小道士直接拖著我到廟門口跪下。
我還沒搞清楚狀況,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
「皇上駕到!」
原本還在打量身邊清秀小道士的我,猛地低下頭,用寬大的袖子將自己的臉全埋起來,恨不得直接鑽到地里,讓人這輩子也認不出來。
門口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可真奇怪。
我覺得我好像能分辨出他的氣息,他的步伐總是穩重,不急不緩的。
我真想抬頭見見他。
可我沒有。
這時他停在我的面前,我差點以為他認出我了,緊張得手直冒汗。
沒想到他只說了句。
「清場。」
我急忙捂著臉起身,要跟著身邊的小道士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MD,早知道我今天就不來了。
天道老兒你不公平,我剛給你捐了八兩三錢銀子啊!
從城隍廟出來一路向南,望著天邊的景色著實宜人,我便步行回家,家門口一個轉彎就撞進寬大熾熱的胸膛。
溫潤的檀香此刻還摻了一味濃烈的龍涎香。
明明是熟悉的味道,我卻覺得刺鼻得很。
我退後一步,和他保持距離,一時也不知如何面對寧馳。
他的聲音還是一樣低沉磁性,卻也像是暖陽下的一股涼風,令人戰慄:
「抬頭看我。」
頭頂傳來不容置喙的指令,但我不信他能拿我怎麼著。
索性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他,趁機偷偷摸摸把不知怎的溢出來的眼淚揩在他衣服上,一邊雙手環緊了他的腰,但怎麼也不願意抬頭。
男人輕笑一聲,「你都不抬頭看看我是誰,就這麼非禮我嗎?」
我這才看清楚他身後跟了好幾個背過身的護衛,其中就有那個黑衣公子和打翻了我肋排的朝雨:
「呀,這麼多人啊……」
雖然我臉皮厚,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非禮當今皇上,還是有些不自在,鬆了手想要縮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
寧馳倒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將我圈在懷裡:
「我好想你。」
我也是……
但我最緊急的不是深情告白,而是終於有了機會可以解釋我想破腦袋終於悟出來的問題。
「我那天想問你,願不願意和我去京城。
「不是要趕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