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好奇地探問,我微笑著說:「看著自己親手做的東西被別人吃下,會很開心的。」
沈澤梟臉色沉冷地站在樓梯口,腦袋隨著我在島台和廚房的行動來緩緩移動。
烤糊的曲奇,我自己吃掉。
給好奇的管家分了兩塊烤好的。
其餘的,都包進紙袋了,系上蝴蝶結。
親手烘焙,足以證明我在外面有人了吧,而且我對他還很認真。
我回臥室穿好衣服,「沈總,我有個組會要出去一會。」
沈澤梟正靠在島台上,面無表情地盯Ťŭ₅著空落落的烤盤。
他抬眼看我。
是要爆發了嗎?是要宣布離婚了嗎?
我心恨不得懸在嗓子眼。
但他只是輕輕挑眉,甚至露出一個惡劣又痞壞的冷笑。
「好啊,去吧。」
旋即離開。
我走過去,愣住了。
我放在桌子上的那袋曲奇,全沒了。
就連烤糊的,剩下沒吃的,也都沒了。
沈澤梟!
我本來可以分給導師和師兄師姐吃的,他給我全扔了?!
我氣到無力。
背著他狂發簡訊:「你老婆說你最近在家總發脾氣,她很害怕,每天晚上很想我,還哭了。」
「沈總,為什麼還不離婚呢?你這樣將就糾纏有什麼意義?勝負輸贏有這麼重要嗎?」
「她不欠你什麼,你們是毫無感情的權財交易之下的聯姻罷了。你早就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為什麼還不放過她呢?」
沈澤梟:「她哭了?」
我呆然地盯著這條簡訊,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復。
這是重點嗎?重點是離婚吧。
沈澤梟發來第二條簡訊:「你也住在寧安區?」
我冷汗頓生,他怎麼查到的。
但不等我否認,沈澤梟就說:「我快找到你了,下流得像野狗一樣的敗類。」
我慌亂地關上手機。
冷汗頓生。
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必須得搏一把,不能再這樣隔靴搔癢般試探了!
7
我顫抖地捏著那封自己草擬的離婚協議,將它放進挎包中。
然後穿上最短的裙子和高跟鞋,化妝,噴香水,然後推開門。
「我要出去一趟。」
沈澤梟沉默地看著我。
這似乎是我們這些天,頭一回這麼長久又仔細地對視。
客廳的燈光罩在他臉上,顴骨落下一片陰影。
他似乎瘦了,雙眼摻雜著紅血絲。
整個人像是將命數宛若蠟燭把放在火上烤炙,又精神又清醒,又蒼白又冷艷。
他到底坐在客廳,坐了多久?
「你去哪裡?」他淡淡問。
「朋友家。」
「哪個朋友。」沈澤梟的目光凝在我過短的裙擺上,神色越發幽深。
「你不認識。」
他露出微笑,無聲地笑到眼角發皺,然後搖搖頭,「你說說看,我不就認識了。」
「沈總,我們的婚姻只是一場交易,結婚時你答應了,我們互不干涉對方私生活——」
他緩慢地站起身,189 的身子,寬肩窄腰,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我這才意識到,他今日沒穿西裝,而是穿了一件極為修身的黑色毛衣。
布料服帖,被他胸膛緊緊繃起來。
他垂眼望著我,緩緩摘掉鼻樑上那副防藍光眼鏡,甩到沙發上。
「繼續說啊,阿槿。讓我數數,還有幾句刺耳的話要留給我。」
我顫抖地後退,又倔強開口,「還有,我不欠你什麼。我姐姐回國了,她如果知道你這麼對待我,她更不會喜歡你的。」
這句話似乎有用。
沈澤梟輕微又飛快地皺了一下眉,「什麼?」
我吞了下口水,「我就要走。我不僅要走,我還要和你離婚!」
我不管不顧,扔下離婚協議,迅速往門口跑。
這句話,終於說出口。
結束了我所有提心弔膽的日子。
我瞬間感受到一種輕鬆和暢快,感覺自己像是終於排完長隊,坐上心心念念的過山車了一樣。
輕鬆過後,是迷茫的緊張與恐懼。
我大步向門口衝去,逃命般用雙手抱住門把手,剛打開一半——
「砰!」
門被沈澤梟一拳砸關。
他死死摁住我的雙手,「你敢?」
沈澤梟望著我,神色一點都不猙獰,甚至略顯平靜。
但他的眼眸極深,呼吸不受控制般變得無比慌亂。
我咬牙:「沈總!我外頭有人了!你清醒一點!」
他咬緊牙關,我簡直能看到他太陽穴的青筋在跳動。
他被我氣到快要昏厥似的,雙膝緊鎖著我的雙腿,膝蓋抵著門,氣到站不穩,手掌卻還死死捏著我要開門的手。
整個人像蛇般死死纏住我。
那張冰冷又無情的嘴,說不出任何髒話,卻又說不出任何求情的甜言蜜語。
只能咬著牙又重複,「你敢?」
我感覺和他胸膛相貼的後背,滾燙到生痛,那股痛意像是電流,順著骨骼和血流,一路往下。
大腦發白,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喘息聲,更別提理智。
光線太明亮了,我無法不注意,那張冷艷的臉,以及用力到恨不得嵌在一塊的身體。
我哆哆嗦嗦,咬牙說話。
本想說些逼迫的狠話。
聲音卻比我本人更沒出息的提前倒戈。
發軟,如同哽咽般下意識說:「你又不愛我。」
我喘息著,低聲說:「沈澤梟,求求你,離婚吧,你不愛我,有人會愛我的。」
沈澤梟的呼吸聲止住了一瞬,他渾身僵硬,緊緊咬牙,似乎要說什麼,但還是開不了口一般。
他慌到發軟的身子逐漸恢復了力氣,手掌扶著門,站直了。
我剛要再去碰門把手,卻被他一把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我慌亂掙扎。
沈澤梟面無表情地任由我踢踹,狠狠吻我,走路時,故意一腳碾在那離婚協議上。
「離婚?除非我死。」
我氣得哭了,「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不講理。」
沈澤梟將我抱到床上。
他說:「憑我們結婚了,這輩子就只能和對方糾纏。」
我故意刺激他:「我喜歡他!我和他睡了!」
最後一層窗戶紙撕破,卻並沒有想像中的驚天動地。
他和緩地脫去自己的衣服。
雙唇被我撕咬到發紅,襯得臉龐更加冷白,穠麗。
渾身的肌肉線條,完美到精緻,甚至比我發的那張網圖還要漂亮。
他低著頭,看著我,「那又如何?」
我愣住了,「什麼?」
沈澤梟面無表情地說:「你還小,對那檔子事好奇想玩玩很正常。」
我不可置信。
他垂眸看著我,脫掉最後一層。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某處。
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沈澤梟看到那兩張挑釁的照片,只會發出冷笑。
他的確有鄙夷的資格。
沈澤梟輕輕握住我的手腕,低下頭,我聞到了他身上荷爾蒙的味道。
沒了那些層層疊疊的,繁複禁慾的西裝阻礙。
沒了他做不完的工作和冰冷的話語。
我第一次,意識到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沈澤梟是個男人,一個渾身充滿侵占性的男人。
「你......」我甚至感覺舌頭髮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所有感官在這一瞬間都全凝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他淡淡地看著我,「阿槿,你只是餓了。為了垃圾食品就要離家出走,是小孩子的做法。」
他摸著我的額頭,溫柔地,霸道地讓我仰起頭。
又是一個綿長的吻。
我幾乎窒息。
甚至快要忘卻自己原本的目的。
沈澤梟的手攏在我的脖頸,力道不重,微微窒息,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低聲說:「但你想為了垃圾離開我,這可不行。做錯了事,還是要罰。」
我渾身微微顫抖,說話都哆嗦,宛若被魅魔催眠了似的,只會順著他的話回應,ťú¹「怎,怎麼罰?」
那三枚痣再次被連續滑過。
我顫抖著求饒。
沈澤梟靜靜地看著,等到我第二次求饒無果,眼角沁淚後,他嘆了口氣,原諒了我的所有過錯般,吻著我,欲往更深處。
......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
沈澤梟裝作沒聽到,還想繼續。
不到一會,臥室的門被敲響。
「阿槿,我是姐姐!沈總,你也在嗎?」我姐姐的聲音關切又急迫地傳來。
沈澤梟捏緊床單,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氣,臉色難看到可怕。
他閉住眼,竭力平復。
是因為見到喜歡的白月光,才這麼激動嗎?
我無聲苦笑,不知為何,明明早就在三年前死了的心,又自虐般生出點疼痛。
也許是因為,沈澤梟最近這些日子的表現太過占有,讓我擁有了一些沒有根據的妄想。
「阿槿?」
姐姐又用力敲了幾下門,見沒人應,開始擰動把手。
我心頭一驚——我臥室的門鎖早就被弄壞了!
「別開門!去客廳等著,馬上來。」沈澤梟說,用被子遮住我。
「......好。」
8
我穿戴妥當,坐在姐姐身旁。
有種莫名的愧疚感。
沈澤梟一個人大馬金刀地坐在側邊沙發上,手指煩躁地扣動著沙發扶手,每隔幾秒就要深深吸一口氣,平復情緒。
「姐姐,你怎麼回來?」
我姐姐咳嗽了一聲,似乎說這些話有些艱難,她猶豫地開口,「其實,我並沒有去過結婚三周年紀念日,我是一個人旅遊散心的。」
「啊?」我愣住了。
趙念桉吞吞吐吐。
「趙小姐,您有什麼話直說就好。」沈澤梟捏緊拳頭。
我姐姐猶豫不決,「初槿,我其實離婚了。」
我看著她,瞬間明白了她來的目的。
趙念桉將那張踩髒的離婚協議放在桌上,「我其實有點猶豫,但看到這份協議,我覺得還是要說一下。」
她看著沈澤梟,「沈總,當初我私奔出逃,是我欠了你,我現在可以嫁給你作彌補,請你放過我妹妹吧。」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明明是件大好的事情。
原本怎麼都不肯和我離的沈澤梟,面對正主,自然會放棄一個替身。
可是......
我為什麼這麼......
我望著他們,沈澤梟和趙念桉無聲對視。
我應該高興的,不是麼?
我低下頭,隱瞞住自己所有的表情。
長久的寂靜後,沈澤梟開口:「什麼?」
趙念桉:「請您和我妹妹離婚吧。」
沈澤梟:「不用了。」
我不可置信地抬頭。
他面無表情:「兩姐妹都輪流嫁給我,傳出去,我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趙念桉:「我現在入了外籍,目前的名字還是夫姓,所以您放心,只要不露面,不會有人把我和妹妹聯繫在一起的。」
沈澤梟:「......」
趙念桉輕輕將那份離婚協議推過去,「沈總,麻煩您簽字吧。我欠你的,我來還,不要再折磨我的妹妹了。」
沈澤梟:「折磨?」
他氣到發笑,探過身,似乎最近受氣太過,讓他有了種破罐子破摔的瘋魔感。